苏并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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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瓶邪 老张日记(第十六则)

二层美术馆,漆味新成,游人稀落,可闻机器嗡鸣。推门而出,阳光在石阶上断层。午后三点不暖,却驱走骨缝间寥寥寒意。之所谓冷清之地。

本意并非来此。采买归途,顺路过饺子馆。吴邪认出招牌,要给胖子买西红柿鸡蛋馅蒸饺。我闻所未闻此馅料亦可填。于是停车。走去,饺子现蒸,他正和两位师傅闲聊。五笼屉——还有酱肉丝、鹌鹑蛋馅。言语间提到新美术馆,骄傲如自己搭建。手指不远,崭新建筑物,露出米灰方角,算鲜亮的。

记忆中,我极少去这类地方。上一次许能追溯回上世纪。德国吧。异国风情的冲击,印象总是深刻的。逛时无甚感觉,出门才觉得审美饱和。虽然精神上营养过剩,但总不认为是风雅地方。缺了什么呢,不知。

新美术馆,是为某个文化名人所建。不认得。名字出门就忘。吴邪说,我推门的动作理直气壮。这是自然,重回人间的滋味是甜美的。不俗之人,要么突然在凡间癫狂起来,要么谦虚无欲地超度起自己。凭这两点,我如今是个,还没跟他一起活够的俗人。

领略了什么艺术,也出门即忘。附近有小公园。台阶旁边,聚了小贩,都在准备出摊。吴邪去买花生糖。干净吗,我暗暗怀疑。

角落里,有一盲女,守着画摊,穿着很单薄。风是冷的,她裹一条大披巾,缩着上身。我不知不觉走近,等看清画上的积灰,她才发觉有人来临。

画很一般。她抬起眼睛,黯淡的。“我画的。”她主动说。

吴邪来了,没听见上一句。估计怜悯她坐于秋风中,友善问道:“李可染?”有几幅画风确似,模仿可当上乘。

她笑了:“多谢。”

没买画,我们走了。世间需要怜悯的人太多,以至于我和他,也是相爱相悲悯。

饺子在家复蒸,尝过数种,还属西红柿鸡蛋最好。睡前,他说没吃饱,要花生糖吃,我没准。缠了一会儿,只好半夜去厨房蒸腊肠,还要小心不熏醒胖子。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事了——我自己也很困惑。

上床前,看他露在外面的短袖衫,便想到盲女的披巾,不禁问,冷不冷。

“吃一块,就不冷了。”他夹了一片给我,眼睛亮着。贴近他,周身都暖了。刚刷过牙,拒绝的念头一闪而过,口齿已经弥漫了熏香。闭闭眼,一整天在脑子里滑过,想到盲女,想到遥远异国的灰空,还想到李可染——我见过他吗,可惜了——心就这般愈缩愈小,最后只剩他一个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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