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并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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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瓶邪】树下

1

吴邪到爷爷家的时候,正赶上橘子树开花。他认的花不多,自家院墙边的当然要问一问。“还会结果吗?”“也许吧,”爷爷说,“前年挂橘子,枝子硬是给摘的人折弯了,我还以为它活不成——今年好多花都开了,槐树、栀子……”


“这是我们家的树吗?”


爷爷笑了一下,没有回答。吴邪于是把“那为什么要让别人摘”咽了回去。爷爷换了话题:“以前没见过橘子花吗?”他回答,爸爸不种。


“噢,对,你爸爸种月季。”


“很大的月季。”


“多大?”


“开花的时候,像碗一样大。”


行李就放在院子里,反正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,衣服,书——药。爷爷把药盒拿出来,几乎占满了箱子背面。“这个每天都吃,那个……”爷爷家的食品柜是木头打的。吴邪把药摞好,喝水吃下两粒,就跑回院子逗狗玩。十几年没见了,小满哥还记得他,很乖地给他捏来揉去。


“吃饭啦——”奶奶喊他。


“就来。”吴邪抱着狗,看爷爷打理茄子,想和他一起回屋。院墙外忽然有沙沙声。吴邪忙转头去看橘子花,然而动的是槐树枝。有个人坐在不远的柳树上,拿竹竿拨弄着槐条,碎花纷纷落下。


“爷爷,你看那人。”


爷爷转过头,离得远,不由地眯着眼:“是哑巴张呢。”


窸窣的声音渐渐止了,那个人影轻巧地跳下树,将地上的包袱布一兜一系,便走了。


“他是哑巴?”


“不是,不是的。”爷爷说自己叫顺口了,“只是少听他开口——你见到人要喊张小哥。”


傍晚吃过饭,天边的夕云薄薄地飘着。吴邪坐在院子里乘凉,小满哥挨在脚踝上。他跟爷爷谈到张小哥,还有他开药堂的母亲。正说着,院门就被人推开了。很清俊的一张脸,松垮垮的深蓝褂子也被穿得有模有样,跟自己差不多高。吴邪忙站起来,试探又脱口而出地,喊小哥。


“槐花饼。”那人把盘子往他手里一递,“下午的花。”


爷爷走过来,说了两句,吴邪才知道他就是张小哥。附近的几棵树,春夏秋冬都是爷爷在打理。虽是供旁人随意摘取的,但总要送些回来。吴邪抓了一块饼咬,入口甘甜:“好吃。”


张起灵似乎不知怎样回应,也不像往常那样离开,而是淡淡望着吴邪脖子上那条疤。


爷爷问:“你妈妈刚做的?”


吴邪眼睛一亮。张起灵点点头。



 

2

中午的药堂很安静。吴邪走进去的时候,张起灵撑着半边脸打瞌睡,但一有人来就醒了。醒的动作和睡眠一样轻。吴邪挥了挥在鼻尖萦绕的药香,像扑萤火虫那样。


“小哥……”自从那日喊了第一声,他就不好意思加姓氏了,免得和故意生分似的——于是不再把别的同龄男孩叫小哥。“我爷爷说林子里面的栀子开了,你能不能带我去摘一点?”其实自家院子后就有。那几天有人来采,吴邪也不阻止,就等别人摘光。“放家里很香的。你现在忙吗?”


张起灵站起来说:“你等等”,然后跑到后屋去。期间脚步声移来移去。吴邪站在堂屋里,不安地扭着手指。白术、三七、金银花……看到叠在一块的白菊茶包,他嗓子眼发痒,上手挠疤。张起灵恰好出来,拎着一个大水壶,还有一包点心。


“别挠,会抓破的。”


吴邪改挠脸颊,有些不好意思。


张起灵顺着他的眼光看去,把两包白菊移到下边的柜格:“回来给你带上。”


吴邪说不要不要。


越往林子走,草是湿润的。吴邪并非一心采栀子,只是想和他待在一起,遇到没见过的东西,都要停下来问他。张起灵察觉到,心里喜悦,趁弯腰摘木耳,会浅浅笑出来。


一树都是栀子,一半是卷着苞的。吴邪带的袋子很小,又怕把花挤坏了,就摘了放进张起灵的兜帽里。


“我替你拿水壶吧,怪重的。”吴邪伸手,指尖相碰时还蹭了蹭。他本来不想放的,但树上突然掉了只虫子下来。他甩甩手跳开,就往溪边跑。张起灵追他,还顺手捋串木耳。


“你怕它?”两人都把脚浸在水里。吴邪躺着,张起灵看阳光洒在他脸上。


“嗯”他承认得倒是很爽快,“不喜欢。”脸和颈子露在外面,晒出了汗。吴邪忍不住又挠疤。张起灵捉住他的手,身子一歪,栀子花掉出来一朵。


吴邪噗嗤笑了:“你放我挠一下,好不容易不在爷爷眼皮底下。”


张起灵摇摇头,沉默片刻,问他:“疼吗?”


“这个?不疼。手术是睡着的。”吴邪眨巴眼睛,不是骗人,“泡药水才疼呢,一开始不觉得,后来就跟青蛙煮熟了似的……我说,我再也不泡了,他们就把我送到这里来,讲是先养养——回去不还是得遭罪。”


张起灵轻轻抚摸着他的胸脯。他的眼神忽闪着时而转过来,羞涩带点笑意:“给我看诊呢?”张起灵嗯一声。


吴邪晒了会儿太阳,便把上衣脱了。皮肤是被捂出的白净。“我想下去游泳。”


张起灵说不行,“水凉,你会咳嗽。”


吴邪撩起一片水花,打湿他的衣角:“那你又不陪我玩别的。”咕咕哝哝半晌,那人依然看着他,淡淡的让人没脾气。“别总看我嘛,我有什么好看的。”


张起灵对他一笑。吴邪只好红着脸,弯腰捡栀子。他脚还站在水里,确实感到沁凉了。刚要抬脚,蓦地一只青蛙从溪边跳出来。吴邪躲它,脚底就一滑。张起灵神色一凛,扯着人往下滚了两圈,手掌稳稳护着他的后脑,在一块平缓的坡地压成一团。吴邪和他对视一眼,刚要笑出声,就瞥见他手背磕出的红印。


“对不起,对不起!”吴邪猛然坐起身,捧着那只手,又不知该做些什么。


张起灵摇摇头,让他别担心。


晚上,吴邪来药堂,带来两碗浸在水里的栀子花。白玛给他拿白菊包,一边说:“多谢你,我这里难得有这种香气。”


“小哥呢?他……”


说时,张起灵已倚在门框上看他。白玛朝两人笑笑,回了屋。吴邪这才走上前,拿起他的手左看右看,实在没什么大碍,才呼出一口气,把一颗大水蜜桃塞进他怀里,就要往外跑。张起灵拉住他的手。


“好吧好吧,跟你说实话,这是我路上偷偷摘的——也不知是不是别人的树。我只敢摘一颗!给你。”


张起灵望着他笑一下:“没关系,可以摘。”


“那……过些天一起去吗?”


“嗯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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